雀聖

搁浅

你的脚上沾满细小的沙粒，美丽而又虚弱的少年正用他纤细的手腕捉住你的脚踝，力道轻的像是怕握碎你。你俯下身看他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，他声音哑的像腐朽的木门开合时发出的刺耳声响。你疑惑的更加贴近他看他湿润的唇一张一合，又有血珠从他嘴角的伤口渗出来，在苍白的脸上生出离奇的美。
他说，
请将我带走吧。
海上的雾气顷刻间消散，天光大亮。你大抵不是什么救世主般的人物只是垂怜弱小、渴望被拯救的生命。你担起少年的肩膀，用指尖感受他坚硬的骨骼，一步步踩在柔软的沙上向日光更强烈的地方走去。
他橘红的发像是天边的霞，而你正拥抱着霞光感受他带给你的静谧与美丽。

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，有的结了可怖的痂有的还透着血色，你用酒精擦过听见他痛苦的低吟。
难道美丽的瓷器并不知道自己易碎吗？
百灵鸟的歌喉又怎会如此喑哑？
“灵超。”
他的眼睛还是灵动的。
“我叫灵超。”
他轻轻的。
你低念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更加放轻了些，你叫他闭上眼睛想象海鸥成群、白沙细软，海是天那样湛蓝。 于是灵超闭上眼睛，不久后就靠着浴缸沉沉的睡去了，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。
你褪下他染血的衣衫，在为灵超换上干净的浴袍时的指节僵硬颤抖。他实在太瘦弱了，突出的骨骼像无人的岛屿又或者是沉寂百年的鲸落。
钟塔在远处响起，听见的人都渐渐有了倦意。
灵超看起来是如此圣洁，可他却让人感到爱不是什么难事。
你闭上眼，梦见海风湿咸。

你的手抚摸过每一寸新生的骨骼，玫瑰香气吻过你的唇边，他喘息着抱紧你的温度是冷的。光从落地窗闯进来把整个空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，把你们禁锢在这片小小的海洋。
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，湿润的眼睫令你的胸腔撼动。
仿佛在此刻他才是救世主而你只是卑微的信徒，永远虔诚的朝圣者。

你为灵超买了能换洗的衣服、叫了热粥送到房里来，少年眼中的光又亮了些。他将粥含入口中时眼中不断闪过新奇的惊艳，灵超又伸手拿过你的酒杯仰头饮下。你放任烈酒划过他的咽喉，看脸上带着绯色少年闷哼着把眉毛皱成一团。
可是灵超又展颜笑出声来，像被极大的取悦了。

你带他去海边的城市，傍晚的街区也人来人往。
灵超对一切都感到稚子般的好奇。
烟花在天幕炸开，他停下脚步仰起脸来。
“是美丽但却短暂的星星吗？”
你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觉得他仿佛刚刚从童话世界走出来，是那样的天真。灵超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你，眼中满是不解。
你微笑着点点头，灵超走近在你额头上落下一个有温度的吻。
“谢谢你。”

灵超在你身边呆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，他突然而又莽撞的闯进了你的世界用蜡笔留下这样那样的色彩。你们在被子里交换过玫瑰气味的吻，你也在低温的怀抱中沉溺过。
原来除了吻灵超的眼神也是热烈的，他对你说了他学到的新词语。
“是爱。”
原来这个词并不俗气，他告诉你。

你又一次在大雾天气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，只剩下几根橘红色的头发证实他曾经来过，那不是你致幻后的瑰丽梦境、有声的电影。
你回到海边灵超就站在那，不再是虚弱的。可他的身形看起来还是如此单薄，他身后的海面汹涌。

灵超红着眼睛 。
“我要回到孤独的地方了。”
珍珠从他眼眶中落下。